有時人生中許多遭遇,如果能退一步、換個角度看,就能多出空間用理智思考、判斷,達到海闊天空的心境。曾有民眾在優築生命教室講座提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:「如果我們退一步,是不是反而會讓小人當道呢?」面對社會上不講公義的情況,如果我們只是轉彎、退開,看似縱容不厚道、不當得利的小人,但所謂退一步、轉個彎,並非放棄當下,意在爭取時間和空間,累積技巧和智慧,處理難題更順利、妥當。
舉例來說,早在二、三十年前有少數人開始倡議反對「核能」,認為核能發電雖可用於民生事業,若一旦發生意外,對於人民、土地與萬物會造成無法挽救的傷害。但當時講究經濟成長的聲浪中,反核人士的意見得不到政府官員接納,民眾也不了解核能意外的嚴重性,以致於這群人以抗議、陳情推動反核都毫無結果。
就我觀察,這些反核人士就採用「退一步海闊天空」、「轉個彎看待人生」的技巧,當時並未採取非常手段激烈抗爭。他們仍不斷宣傳、舉辦遊行來宣揚理念,與國外反核人士交流核安課題吸收新知,加強人脈累積更多社會資源。他們常年的努力,表面看似退一步、轉個彎,實則奠定反核根基。2013年3月9日,日本福島核災屆滿兩周年前夕,登高一呼,引領臺灣社會展露跨越政治意識的新社會公民運動。
我們設想一下,在二、三十年前的社會運動中,這些熱心人士若不能以理智面對冷酷的社會反應,採取退一步、轉個身的方式,可能會悲壯地以視死如歸的態度,採取暴力、激烈的社會運動方式,結果反而會折損他們的組織能力,不為社會大眾接受,也不能繼續累積他們的熱情、知識、反核的能力,更不可能像今天這樣帶動臺灣的新社會運動。
從反核運動經歷種種困難來對照個人生活,人生要面對的挫折與不公平亦不在少數,倘若對此產生過度生氣、憂鬱、焦慮不安的激烈情緒反應,都會直接影響到面對困境時的看法及行為反應。臨床上不時有個案述說過去對兄弟姐妹生氣、動粗,或看不慣孩子行為而打罵,如今心生悔意,當初過意不去的事件並沒想像中嚴重。若不能轉個方向看人生場景,就像走在單向稜線上,非把對方推開才能向前走,這樣狹路相逢的推擠容易讓人喪失理智判斷,造成終生遺憾。
從精神樂活觀點來看,我鼓勵每個人在生活中實踐「退一步海闊天空」、「轉個彎看待人生」的心腦操練工夫。樂活的英文是「living of happiness and sustainability(LOHAS)」,精神樂活就是人在精神層面上,縱然歷經種種困境,仍能持續保有幸福、快樂這些正面感受。面對人生挫折或變動時,如果沒經過觀察、思索,就容易忽略細節,若只用舊有的觀念理解當前的困境,結果用老套、不合宜的方式處理,就只會徒增困擾,無法獲取人生的歷練。若能將心情冷靜下來,對困境有真實的掌握,於自己能力或可用資源的範圍內可解決的,經過用心處理,就可以順利化解,並且獲得新的經驗。
至於面對自己能力及可用資源不能解決的問題,雖然心理感到折磨、痛苦,但也不能像飛蛾撲火似地向前衝,造成自己及對方的嚴重傷害、損失,使困難更加複雜。這種情況最好先沉住氣、平靜心情讓思緒清晰,多給自己一些時間去收集相關資訊,並請教可信任的相關人士意見。如此,雖然問題仍橫亙在眼前,對每天的生活造成一些負擔,但自己還能維繫日常生活、工作與家庭親友。經過一段時日後,困境可能也有所轉機,發揮累積的個人能力與可用資源,就能適當地解決。
不過人生中,往往有些事不是透過努力就一定能解決。假使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,由於自己對此有更多的了解,更有信心與智慧去掌握困難的情境,能體會問題雖不能解決,但日子難過也照樣會過去,達到勇敢度過困境的境界。
綜合來說,「退一步海闊天空」、「轉個彎看待人生」並不會促發社會的不公平、不正義,也不至於造成小人當道的場景。它讓我們在轉個彎產生另一種看法,用心平衡情緒,積極累積知識,也一步一步地重整可用的資源,去發掘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法。即使問題不能解決,也可以平安地渡過人生旅途中的困境。要達到精神樂活,每個人都需要學習這種心腦操練的功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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